艺术殿堂

当前位置:首页 > 艺术中心 > 艺术殿堂 > 正文

李书泰话 “大庸”不可置疑的文明古国 试论大庸古国的起源与演变

发布时间:2019/11/11 阅读数:

李书泰话 “大庸”不可置疑的文明古国 试论大庸古国的起源与演变

作者 李书泰

李书泰话“大庸”不可置疑的文明古国 试论大庸古国的起源与演变

“庸”,在今天已经成了一个多含贬义的概念。例如“庸人”,就是没有才干、没有理想、没有智慧的人。然而在上古时代,正是一群“庸人”,建立了一个以“大庸”(大钟)为族徽和国徽的国家。大庸古国在历史上并不平庸,她是中华文明的源头之一。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华夏文明,最早是在黄河流域诞生和发展起来的,以致春秋以后,大庸古国的历史几乎被人们遗忘,很少留下足以反映其历史本来面貌的文字记录。竹溪县学者甘启良先生说的好:“由于庸国在战国之前即已灭亡,史书上可见的文史资料很有限,难以对古庸国文化进行系统的研究,以至于人们对古庸国造成淡化或遗忘。甚至自汉、唐以来,人们谈及古庸国属地文化时,大多以‘三分天下’来解释,即:湘鄂西现隶属湖南、湖北部分归属为‘楚文化’,陕南、甘东隶属于陕西、甘肃的部分归属为‘秦文化’,长江三峡至重庆东北地带归属为‘巴文化’。”其实,大庸古国是一个横跨长江两岸、肩挑川(四川盆地)泽(云梦大泽)大地的一个疆域辽阔的大国。故著名史学家张良皋先生说:“庸国首先肇启人文,连黄帝都不是外来户。”

经考证,在今湖南省张家界市两区两县多处留下大庸溪、大庸渡、大庸水、大庸坪、大庸田、大庸口、大庸所、大庸铺、大庸路、大庸桥、天师庸、蜡烛庸等地名以外,还留下了不少以“庸”和“国”命名的原始村寨聚落名称。如:

慈利县赵家岗乡之大庸村;

杨柳铺镇龙跃村之莫庸村村民小组;

许家坊乡芦花坪村之超庸村村民小组;

杉木桥镇清水村之雅庸村村民小组;

通津铺镇星峪村之富庸村村民小组;

永定区桥头乡伍家峪村之正庸村村民小组;

三家馆乡漩水村之二公庸村民小组;

沙堤乡沙田村之于金庸村民小组;

武陵源区合作桥乡覃家山村之下庸村民小组;

官地坪镇黄家台村之竹国峪村民小组;

汨湖乡之护国村;

沙塔坪乡六耳口村之小茶国村民小组;

河口乡西坪村之大国村村民小组;

慈利县之国太桥乡;

广福桥镇乌龙岗村之国家堰村民小组;

象市镇田家坪村之国岩村村民小组;

高桥镇高桥居委会之国阳岗村民小组;

近邻石门县夏家巷镇之观国山村等等。

这些以庸以国命名的地名,正是远古大庸帝国在其国都所在地留下的活化石,是我们打开大庸古国历史大门的金钥匙!

关于庸国疆土,史书上没有明确的记载。但其前身颛頊国的疆域,在司马迁《史记》中有明确界定。据《史记?五帝本纪》载:“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絜诚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阯,西至于流沙,东至于蟠木。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交阯”指今天的越南,“蟠木”指今天的日本,可见颛頊帝国疆土有多大。故魏曹植《帝颛顼赞》曰:“昌意之子,祖自轩辕。始诛九黎,水德统天。以国为号,风化神宣。威鸿八极,靡不祗虔。”可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据不完全统计,今全国境内共有13处与庸国文化有关的地名(四境十三庸):即云南建水县之哈不庸村;贵州德江县之庸州;重庆乾江县之庸州;四川成都市之庸部;湖北竹山县之上庸;湖南张家界市之大庸;河南卫辉市之鄘城,信阳市之庸墩村;安徽舒城县之舒庸城,宿州市之庸桥区,南部无为县之庸浦;山东青岛交州市之庸村;北京昌平区之居庸关等。从这些地名来看,北京“居庸关”(又曾称居庸塞、居庸县),恰在“幽陵”;云南“哈不庸村”,恰到“交阯”;四川“庸部”,恰近“流沙”;青岛“庸村”,恰近“蟠木”。这与司马迁笔下的颛頊国的四至高度吻合。由此推断,颛頊国与大庸古国很可能是同一个古国的不同称谓,或者是同一地区、前后相承之古国的前称和后称。《太平御览》引《尚书》曰:“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复归于亳,思庸(念帝道也)。”“思庸”,即所谓“念帝道”,太甲以“思庸”来比喻自己立志图强,表明要象大庸古帝一样建功立业的决心,可见大庸古国,早就被古人尊为“帝道大昌”的伟大帝国。关于大庸古国的起源,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目前较流行的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大踵”说

李书泰话“大庸”不可置疑的文明古国 试论大庸古国的起源与演变

持此一说的学者认为:大庸国的母国是华胥国,大庸国就是“大踵国”。相传,某天华胥氏去一个叫做“雷泽”的地方游玩,发现一只巨大的脚印,那是人头龙身之雷神的脚印,他只需要鼓起肚子,就能发出响雷。华胥氏很好奇的踩了那个脚印一下,结果立刻感到全身震颤,回到家后就怀了孕,不久生下伏羲,子孙繁衍,发展成大踵一族,称大踵国。《春秋世谱》中的相关记载为:“华胥生男为伏羲,生女为女娲。”这恰与《山海经》所载“岐踵国”、“大踵国”、“大人国”的史迹相互钩链。据《山海经?海外西经》载:“……跂踵国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一曰大踵国。欧丝之野大踵东,一女子跪据树欧丝”《海外东经》:“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一曰在[镸差]丘北”。又据《大荒东经》载:“东海之外,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言,日月所出。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山海经》又有“长股国”、“夸父国”、“博父国”的记载,长股也好,夸父也好,博父也好,都是身材十分高大的巨人,即是巨人,必然腿长足大,故称大踵国。据《海外西经》载:“博父(国):人,在聂耳东,其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 跂/大踵(国):人,在拘缨东,其为人大,两足亦大。”今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城区白鹤嘴有雷泽坪地名,枫香岗麻空山(又名禖宫山)、天门山丹灶峰、慈利县金岩乡神坛坪三处皆有巨人足迹,俗称脚迹岩、仙人足迹岩,应是华胥生育神话诞生的物质基础。也就是说,今张家界一带是伏羲、女娲出生神话的原生点。

二、“大容”说

《庄子》曰:“北门成问於黄帝:‘张咸池之乐於洞庭之野,吾始闻之而惧,复闻之而惑。’帝曰:‘吾奏之以人,徵之以天,行之以义礼,建之以太清。’(以人奏之,以天征之,天人合德,尔乃知以春为礼,以秋为义,太清乃建)。”又曰:“黄帝闻广(yan)成子在於崆峒之上(今张家界城区戴家湾凤羽山即称崆峒山),故往见之,曰:‘敢问至道之精。’广成子曰:‘自而治天下,云气不待簇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又奚足以语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闲居三月,复往邀之。”《齐桓公伐楚》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包茅”又名“苞茅”、“白茅”、“菁茅”、“芭茅”等,至今仍是古庸张家界等大武陵地区的土特产。

上文提到的“广成子”实即容成氏,亦即庸成氏。容成氏又有两种解释。一种称之为“黄帝之臣”,《后汉书》载:“容成,黄帝之臣。”也有人说容成是古代诸皇之一。《庄子.胠箧》载:“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近些年出土楚简中,也发现一些类似记载。有学者考证,容成氏就是庸国的先君,容成氏就是庸成氏,“容”与“庸”通用。《诗 大雅 崧高》云:“以作尔庸。”注云:“庸,城也。”《路史前纪五》云:“庸成氏,庸成者,垣墉城郭也。”朱起凤《辞通 庸》云:“容、庸同声同用。《庄子 胠箧篇》又云:‘容成氏’。《六韬 大明篇》作‘庸成氏’,是其例也。”顾实《结绳而治时代之文书》云:“容成氏即庸成氏,《穆天子传》称:‘群玉之山,庸成氏之所守,先王之策府’。”《姓氏词典》引《新纂氏族笺释》注:“容姓出自大容氏。”大容氏部落后派生出容成氏族,即传说中的大容氏“生”容氏。《春秋元命苞》云:“庸成氏八世。”《庄子.胠箧》篇又云:容成至神农氏时期,先民“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注:“此十二氏皆古帝王。”容成氏世代以此为号,任氏族或部落首领。故,大庸亦可称大容。

三、“鄘国”说

即鄘、邶、卫三监之一的“鄘”。鄘即庸也。三监畔被平息之后,鄘人被迫南迁建立了庸国。故《汉书.地理志》称:“‘武王崩,三监畔,周公诛之。’迁邶、鄘之民于洛邑。”庸是三监之一鄘人南迁后的封国。武王灭商后,周武王封纣王的儿子武庚来治理朝歌,武王又怕武庚叛周,分商都畿内地为邶、鄘、卫三国,监视武庚,史称“三监”。即“殷都以北谓邶,霍都监之;霍都以东谓卫,管督监之;殷都以西南谓鄘,蔡叔监之”。新乡地处殷都的西南,自然归鄘国所辖。鄘国存在时间不长,国号是随着周公旦平“三监”而消失。知名学者甘启良先生认为:“这种说法显然从史料记载及逻辑推理上难以圆其说。庸如果是三监之一鄘人南迁后的封国,其领地既不可能一下子超过周宗姬封侯国,也不会超过秦楚之国。另一方面,《尚书.牧誓》中所点到的庸、蜀、羌、微、卢、彭、濮人,均属江汉中西部地区氏族部落,史称‘南方八国’。从这里可以看出,武王伐纣时的庸,应该为来自江汉西部地区。《礼记?王制》曰:‘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以内以为御。千里之外,设方伯。……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这一制度对三监的职责说得比较明白,也就是管理千里之外的‘方伯’之国。从这里我们不妨换一个思路:庸国由于参与了武王伐纣,有功于周。周为了给予嘉奖,封庸为三监之一,负责管理千里之外的方伯之国,并保留其原有的疆土。如果这样,《诗经.鄘风》关于‘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上矣。……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实。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如堂,景山与京。’就不难解释。前者可以理解为庸人对周王室背信弃义的抱怨,后者则表现出庸人对故土的怀念。”我认为甘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作为伐纣功臣的部分庸人,被武王封为三监之一,“三监之乱”后,被迁回南方母国之大庸或上庸,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

四、“上庸”说

甘启良先生认为:“庸国的都城(之一)上庸,本身也表现出庸国的古老。为何叫上庸?庸有‘城’的意思。上庸可以理解为上古之城,也可以理解为天子之城。在典籍《乐府诗集.鼓吹曲辞一》中有一首民间爱情诗歌说:‘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意思是:苍天啊,我要与君相知相守,还要使这种相知永远不绝不衰。这里,‘上’就是天的意思,‘上庸’中的‘上’字也很可能就有‘天’、‘天子’之意。庸者,城也。上庸可以理解为上古之城,也可以理解为天子之城,上即天也。”甘先生此说亦比较到位。我曾在《以文贯史说大庸》一文中对大庸帝国的进程作了这样的推断:上古大庸帝国疆域辽阔,也许包括今两广、越南(甚至整个中南半岛)及湘、鄂、渝、滇、黔、川等广袤无垠的地域,开疆后根本无法管理,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就连“天子”脚下的“巴民”、“楚族”也只能派自己的持节使臣去统治。熟知地理历史的人士都十分清楚,巴域是古代重要的产盐地区,而荆楚(这里所说的楚还不是后来强大的楚国,只代表江汉平原及周边地区,用这个概念仅图方便)则是典型的粮仓,而粮食和食盐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两大支柱。年长日久,持节使者很少有不乘势坐大、要挟“母国”(宗主国)的。巴国的兴起正是由于它控制了大庸国的经济“命脉”食盐——即历史上有名的“巴盐”、“盐巴”。“盐巴古道”,曾经为大庸领土扩张和文化传播发挥了巨大作用。东进庸人则凭着沿途富饶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高歌猛进,创造了比肩甚至超过祖国“大庸”的经济和文化。庸国子民走出“大庸”一个一个都出息了,但他们没有衣锦还乡,报效“祖国”,固守祖业的“庸人”们一天天落后于那些后起之秀。西周早期,大庸人在鬻熊、熊绎领导下一度复兴,成为协助武王伐纣的“八国之首”,但正是这次伐纣引起了周王朝的高度警觉,采取大封庸国子族的策略,一步一步分化削弱庸国领导核心和军事力量。随着楚、巴、秦等子族的纷纷独立自大,“大庸帝国”已进入“后庸国”时代。末代“庸主”不得不考虑迁都偏安。一批留守大庸北疆军事前哨的军界精英们,选择今湖北省竹山县境之田家坝作为临时都城。出于不忘故都的感情,隧将新城定名为“上庸”,故都大庸称为“下庸”。甘先生所理解的“上庸”正是这一时期古庸国的历史面貌。

五、“夏庸”说

夏朝在入主中原之前一直在崇山称伯(霸)一方,故曰“禹夏之兴,祝融降于崇山”。故《白虎通.五行》:“时为夏,夏之言大也,位在南方”。大庸即夏庸。巧在今张家界市武陵源区合作桥乡覃家山村恰有“夏庸”(又称下庸)村民小组之地名,且北有“上庸”,北为上,南为下,夏庸“位在南方”,故又可称下庸。

据田贵争先生回忆,在今永定区白龙泉地段(张家界国际大酒店附近),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庙叫白马寺,里面供奉着一座高大古老的石碑,叫“禹王碑”。

又,《大庸县地名录.协和公社概况》89页载:“插旗峪大队(有)禹王庙。”

又,清道光版《永定县志.金石志》(249页)载:“周宣之鼓,神禹之碑,历久长新者也。然其质古,并有镶刻,皆博物所毕具也,宜与邑乘并传不朽。”更具历史纪念意义的是今永定区仍有一行政区划叫禹溪乡,一自然溪流叫禹溪,一自然山体叫羽山,又叫禹山、凤羽山、奉禹山。

又《竹书纪年》载:“当尧之时,舜举之禹……祝融之神降于崇山,乃受舜禅,即天子之位。”《管子》曰:“昔者七十九代之君,法制不一,号令不同,然俱王天下者,何也?必国富而粟多也。夫富国多粟生於农,故先王贵之。”据北京大学文博学院博士生导师宋镇豪教授考证,夏商时期人口总数:夏初约略为240~270万人,商初约为400~450万人,至晚商大致增至780万人左右。从夏禹国人口总数来看,最初的国土核心有可能不在河南,而在湖南,其国都很可能就在今澧水之源桑植县洞庭山,及发源今慈利县垭上、流经永定区湖田垭、沅陵县蚕忙坪的洞庭溪,与澧水之末洞庭湖之间的崇山(今张家界市)一带,即所谓“洞庭之野”。古庸湖湘地区乃天下粮仓,最有可能成为三皇五帝之都城,三皇五帝最有可能在这里建立大庸帝国,而夏禹王朝很有可能就脱胎于古老的大庸帝国。故《符子》曰:“舜禅夏禹於洞庭之野。”

又据湖南工业大学历史系教授刘俊男先生考证,禹之父子均是今湖南人。他十分肯定地说:“鲧曾被分封在崇山,称崇伯鲧,张传玺等曰:崇山古代在‘湖南大庸县境。’《尚书.舜典》:‘放驩兜于崇山’,《史记.五帝本纪》《帝王世纪》:‘放欢兜于崇山,以变南蛮’,可见崇山在南蛮(湖南),或曰崇山就是中岳嵩山,大谬。中岳古称太室山,嵩山之名是汉武帝时才定的,《汉书.地理志》:‘古文以崇高为外方山也”亦可为证。若说嵩山就是崇山,处南蛮,那么三代时的中国在哪里?所以鲧之生活在湖南无疑。禹本人当然也是湖南人。”刘教授的推断很有道理,《大戴礼记?五帝德》云:“宰我曰:请问禹。孔子曰:高阳之孙,鲧之子也,曰文命。”鲧为崇伯,禹为鲧子,且受禅于崇山,故“夏之言大也,位在南方”,夏禹在崇,亦即夏禹在庸,夏庸即大庸也。

六、“大邑”说

笔者认为,自夏后启以后,大庸古国已被夏朝取而代之,大庸国很可能已经只是名义上的“祖国”了,直到商汤灭夏后才由商王将其遗族封回古庸旧都,“以延庸夏之祀”,就象周武王攻下商都朝歌后,封商王纣之子武庚于商都一样,既收买人心,又加以放范。

据考,商王都多以大邑称之,但甲骨文中之“大邑”未必尽指商都,如:“贞□大邑于庸土”。尽管有的学者识“庸”为“唐”,但即使为“唐”,也可能为“庸”之形误或借用。“庸”之地望,在今湖南省西北之大庸,即古大庸都城所在地;但如果作“唐”字来解,则在山西南部夏县一带,即唐叔所封大夏之地;不管怎么说,据它辞“方其出于唐”,此等大邑时受敌对方国侵扰,可能是王国的边地重镇。今张家界市古称大庸,城区又有古城堤(亦称古人堤),大邑与大庸乃一声之转,且是商代实力很强的一个方国。因此,大庸很有可能就是甲骨所记之“大邑”。故在殷墟甲骨文中有“新庸”、“旧庸”、“美庸”、“□庸”、“庸门”、“水庸”及“贞□大邑于庸(亦有学者识作唐)土”等字样。

从这些字样和以后庸人不惜倾全国之力参加武王伐纣的史实来看,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庸夏先民作为掌握版筑、修堤、造城、治水等先进技术民族,在国亡家破后,很可能被商朝统治者作为奴隶驱使,专门从事修城、筑堤等繁重的体力劳动;数百年的民族歧视和劳役之苦,使一代又一代庸夏后裔长期沦为奴隶、佣人甚至囚徒,几乎完全被排除在主流社会之外;由于上层统治者长时期不断地奴化驱使和贱斥愚化,庸国遗民便被一步步污化为无能无用之民,以致“庸人”被污称为无用之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商朝末叶,趁着商族高层的荒淫腐化,以庸伯鬻熊为首的一批庸国精英联合族内七个部落,协助西伯姬周一举打败商纣王朝,终于扬眉吐气,获得新的生机,并由其子国大楚,续写了作为南方文明古国的新的辉煌。

以上诸说看似矛盾,实际高度一致。“容成”就是“庸成”,“容成氏”出自“大容氏”,亦即出自“大庸氏”。又《史记.楚世家集解》曰:“祝,大也。融、庸音同,古通用。”《路史.后记》曰:“祝融,字正作祝庸。”可见,“祝融”也是“大庸”。而“上庸”更不用说,意思也是“大庸”,《淮南子.说山》注:“是以能上之。(上者)大也。”故至今民间尚有“上大人”之说。又《说文》曰“上,高也。”指上天、天帝。实际上,大踵也好、大人也好、大钟也好、大庸也好、大戎也好、祝融也好、大融也好、上庸也好、夏庸也好、大邑也好,都只是同一个国家的异称或同音异记而已。当然,也有字义上侧重点不同的区别:就先祖生育神话而言,称“大踵”或“大人”;就族别姓氏而言,称“大容(庸)”或“容(庸)成”;就部落图腾而言,称“大融”或“祝融”;就国家事功而,言称“大钟”、“大庸”或“大戎”;就国都位置而言,称“夏庸”、“下庸”、“上庸”或“大邑”。

总之,“大庸”二字不是一个普通的概念,它是“东方古罗马”,可与“大秦”齐名,号称“大庸”的中华南国古都所在地。故“大庸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源头之一。我们已经深切地感到,历朝历代很多人研究历史都没有从文化本源上去着眼和入手,以致自觉或不自觉地抬高或矮化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大庸文化”由于它处于历史的本源地位,早已被后起的多层文化所掩盖,自古至今还没有人悟透她的真象,破解她的密码,以致其历史文脉被阻隔,历史地位被矮化。我们发现和研究大庸文化,绝没有带着地域观念去有意抬高她的私心,而只是还历史以本来面貌。

七、“大融”说

庸国究竟是容成氏所创,还是祝融氏后裔所创?祝融是远古三皇之一祝融氏,还是帝喾之火正官重黎或吴回?从诸多文献看,大庸国民应该是颛顼苗裔的分支,可究竟其国君的祖先是谁,恐怕是永远也无法得知了。但不管大庸古国的开国始祖是谁,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大庸国的起源应在夏时或更早。笔者认为,大庸古国源于远古蚕图腾部落。长期以来,我们低估了古人的科学素养,低估了他们对生命现象的认识能力。古人对生命现象充满了好奇,具有极强的观察力、思辨力和表达力。大家知道,虫是典型的象形字,活象刚丛蛋卵中浮化出壳的那个小小的生命,乍一看上去仿佛正在爬动。笔者认为“蠻”(蛮)是蚕(蠶)的初文,会意理解为吐丝的虫。“蚕”这只天降神虫,每到日神(炎帝上古虚化人物,代表南国共主)远归、天气转暖的春季,它就破卵而出,不停地采食桑叶让自己一天天长大,直到能为人类吐出备冬御寒的丝来,以至最后作茧自缚,成为一只蚕“融”(疑为“蛹”的初文)。为人类献出它宝贵的一生,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然而,这么一只无私奉献、福佑人类的神虫怎么会死呢?天遂人愿,它没有死。它不会死。它终于羽化成蛾听从日神召唤飞回了天空。这一神奇的生命现象,让古人感到十分好奇,小小春蚕——这只神虫让他们产生发自内心的崇拜。他们十分虔诚而又隆重地筑下神坛,请来部落最高首领主祀,向这只“大融”(融,亦为蛹,初文应为裹在丝中的“蠻虫”。“蠻”一字二指,既代表蚕也代表蛹),尸而祝之,期望这只神虫来年春天再回人间,为他的子民再赐生命之丝,古人最早的图腾就这样诞生了。著名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先生在他的千古绝唱《离骚》中,开言即说“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古为〖虫庸〗或〖庸虫〗)”。意思是说,我是古帝高阳族三苗部落的后裔,我的高祖叫做伯庸。也就是说,他是祝融的后裔,“伯”、“祝”训诂皆为“大”。伯为长,长为大,兄为长,长兄为大。跟进推论,屈原也承认自己是以“大融”为图腾的祝融后裔。

八、“大戎”说

湘西苗族《接龙词》(古苗语称“惹戎惹笮”,直译为“喊花喊夔”,汉语简译之为《接龙词》)说:大庸就是“大戎”,大庸国亦称大戎国。苗语接龙是接“大戎(大庸)”、“大笮”。传说大戎(大庸)是湘西苗族的主要祖先。他首先发现朱砂和使用朱砂,故把大戎(大庸)接回来时,要在中堂放朱砂酒,叫“安龙堂”。大戎(大庸)是一个很强大的部落,在长江中游活动的时间相当长,上起神农下至夏禹,都是长江中游苗蛮集团的主体氏族。他们的后裔认为,从舜以后所遭到的一切不幸,都是由于祖先大戎(大庸)离开了他们之后才发生。因此,他们想把大戎(大庸)接回来。尔后“接龙”的祖宗崇拜仪式,就这样兴起而沿为习俗。又《湘西苗族》一书曰:“从舜开始,三苗中的驩兜部落融合南蛮部落,组成苗蛮集闭,世代子孙,一直在崇山生息繁衍。现在大庸县的仡庸堤,又叫古城堤,就是这一苗蛮集团的文化遗址。”一大批苗族学者都认为,祝融就是仡索。蛮左、蛮戎都是九熊后裔,南蛮中的大氏族。他们的后裔现在自称仡戎、仡索,仆程就是濮左。九熊后裔到崇山后,叫濮人,建立大庸国;后叫苗民,建立驩兜国;再后叫南蛮,建立卵民国、羽民国、凿齿民国、黑齿民国等许多小鬼国,度过夏、商、周三朝,没有遭大的兵祸,发展农耕,繁盛一时。

九、“大钟”说

据著名建筑史学家张良皋先生考证,古庸国是铸钟大国;著名古文字学家裘锡圭先生亦指出,庸是大钟。因此,又有学者认为:大庸国就是大钟国。经考证,恰有民间资料与之印证对接。据湖南省张家界市永定区沅古坪镇,民间婚俗礼仪中的《告祖词》曰:“祝融佳人伴夜郎,繁衍百国围崧梁。伯庸八祖铸钟铃,神农嫘祖植麻桑。”今崇山北麓之沅陵县北容(伯庸)乡尚有铁炉巷、钟铃巷、铸庸池、祭祝岗等地名,而且在铸钟、铸瓦、铸铃、铸钹、铸锣等铸造活动中要唱《铸钟歌》,祭祀时要唱《祭祝歌》,在《薅草锣鼓?九腔十三板?请神词》中要唱《庸人歌》,写家神词时要写歌颂祝融(伯庸)的对联:“钟铃长昭百世香火,伯庸永显千秋神明。”

据裘锡圭先生考证,庸即是“镛”,亦称“铙”,是镛口向上而末植于座上的打击乐器。当时还有“新庸”、“旧庸”、“美庸”、“□庸”的分别;豐有“新豐”、“旧豐”之称,可能是用玉装饰的贵重大鼓;壴可能是专指一种与镛配用的鼓;□可能是管乐器芋的象形初文。他还注意到甲骨文中称作“新熹”、“旧熹”的熹,以及另一个奇字□,每与庸、鼓对文,推测也指两种乐器。除以上庸、鞀、豐、鼓、竽、熹、□等七种乐器外,甲骨文中至少尚可寻出另十一种乐器名。商代的乐师,主要是由称作“万”的人组成。甲骨文有“万其奏”(《合集》30131)、“万其作庸”(《合集》31018),可见“万”熟悉有关乐器的性能,称得上是商代的出色演奏家。有一片甲骨卜辞云:万惟美奏。惟庸奏。于孟庭奏。 于新室奏。(《安明》1823+《明续》2285)四辞同卜一事,言“万”要奏叫作“美”的乐曲,是用庸演奏么,是在孟庭还是在新室的宫廷演奏呢。《左传.僖公二十七年》引《夏书》称夏代“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以车马及服饰品类示有功者的尊贵宠荣。故《清同治直隶澧州志校注下?双溪桥记》(1545页)曰:“斯御也,慈人慰镐京之望,当路旌卓异之才,靡不曰:‘令哉,我良侯也!转闻天子必大庸。’侯以树绩天下,于大书特书不一书,又将昭煌青史矣。”后人以“大庸”喻“大功”,说明大庸帝国非同一般的文治武功,已经成为旌表历代圣贤伟人、英才豪杰们丰功伟绩的代名词。

清嘉庆《慈利县志.卷之八?石钟》引南济汉诗云:“制传凫氏出金镛,石室谁知有异踪。圆贮月轮天上窟,啮残狮钮古来钟。鲸鲣长借峥潺水,籁寂时鸣涧壑松。志士功名期不朽,高瞻宛对燕然峰。”

注:“凫氏出金镛”:《山海经.海内经》:“炎帝之孙伯岐生鼓,是始为钟”。《吕氏春秋.仲夏纪》:“昔黄帝令伶伦作为律。......黄帝又命伶伦与荣将铸十二钟,......”《管子.五型篇》:“昔者黄帝以其缓急作五声,以政五钟。令其五钟,一曰青钟大音;二曰赤钟重心;三曰黄钟洒光;四曰景钟昧其明;五曰黑钟隐其常”。传说:尧舜时一位名叫垂的人所创,有学者认为钟是起源于铜铃等等。

后世古庸旧地多处出土的虎钮錞于就是庸钟的一种。錞于出土于我市境内,古代多有记载。宋洪迈《容斋续笔》卷11载:“淳熙十四年(1187年),澧州慈利县周赧王墓旁五里山摧,盖古冢也。其中藏器物甚多,予甥余玠宰是邑,得一錞,高一尺三寸,……虎钮高一寸二分,阔一寸一分,并尾长五寸五分,重十三斤。”《武陵记》曰:“淳于山,与白雉山相近,在辰州、武陵二郡界。绝壑之半,有一白雉,远望首尾可二丈,申足翔翼若虚中翻飞,即上视之,乃有一石雉舒翅缀着石上。山下有石室数亩,望室里虽暗,犹见铜钟高丈余,数十枚,其色甚光明。”

据《山海经.北山经》曰:“又北五百里,曰錞于毋逢之山(疑即淳于山),北望鸡号之山(疑即白雉山),其风如[C152]。西望幽都之山,浴水(疑即酉水)出焉。是有朋蛇,赤首白身,其音如牛,见则其邑大旱。”

清嘉庆《慈利县志.卷之六 纪闻》载:“宋淳熙十四年(1187),余玠宰慈利。于周赧王墓旁五里堆,得一铜錞。乾隆五十五年(1790),六都文童张宏铨于金刚山得铜器,形如小钟,而匾高二尺许,横一尺六寸。环在钮旁。两面共三十六齿。击之,其声清越。一齿自为一音。又据清康熙《慈利县志?卷之二?山川志》载:“伏牛山,在屯堡东北。昔有金钟伏此,现有卧牛池,故名。”可见大庸古国是名符其实的铸钟大国,称大庸国为大钟国名正言顺!

十、“祝融”说

据姜大可、尹雯轩《清同治安福县志》载:“《通志》:南楚当祝融之墟。位炎离,钟火德,故四时之气候寒少而燠多,五六月湿气上腾,楹壁间皆拭之欲流。而长江风急,寒喧亦旦夕不常,自长而北为岳州。《山海经》云:‘洞庭,帝之二女居之,出入必以飘风暴雨。’一指顾间汪洋万顷,风雨不时,俄而长烟一空,皎月千里,融和之气近袭襟裙,杜甫诗所谓‘楚天不断四时雨’也。澧属濒大湖,与岳同候。”《通志》及姜尹二人 虽未点明祝融与庸国的关系,但肯定“南楚当祝融之墟”已是了不起的发现!其实“祝”训诂为“大”,融与庸同音,庸即融演化而来,庸人就是祝融氏的后代。大庸和祝融就是一个概念。据《史记?楚世家集解》说:“祝,大也。融,庸音同,古通用。” 又《国语?周语》曰:“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又岳麓书社主编、周谷城作序的《续千字文》亦有“沅绕祝融”的记载,可见《通志》所说的“祝融之墟”就是崇山。

祝融,远古三皇之一。上文所引《庄子》载,神农之前有祝融氏。《白虎通》也说:“伏羲、神农、祝融,三皇也。”又说:“祝者,属也;融者,续也,言能延续三皇之道而行之,故祝融也。”祝融亦即古三皇之一燧人氏,因其发明钻木取火,温暖人间,族人尊其为祝融。也有学者说,祝融是黄帝的大臣。《通典》称,祝融是黄帝六相之一庸光,黄帝“得祝融而辨南方,得蚩尤而明元道,得太常而察地理,得苍龙而辨别东方,得风而辨西方,得后土而辨北方,谓之六相。”也有人认为,祝融是为帝喾管理民事和天文的两位大臣,即颛顼高阳后裔,卷章的两个儿子重黎和吴回。据《史记?楚世家》载:“重黎为帝喾高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工共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山海经》亦曰:“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生言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工共……洪水淘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又载:“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有学者认为,融与庸同音,庸即融演化而来,祝融就是庸国的先祖,古今大庸人都是祝融氏的后代,都是帝颛顼高阳的后裔。其实,庸楚一家(后有专论),祝融既是庸国的祖先,也是楚国的祖先。《国语.郑语》曰:“祝(指祝融)之兴也,其在芈姓乎!” 《诗经.殷武》:“挞彼殷武,奋发荆楚。罙入其阻,裒(音pu)荆之旅。有载所其,汤孙之续。” “荆楚”一词在夏商之时就已出现,但并未立国,它只可能是老牌庸国的子族。一大批苗族学者都认为,祝融就是仡索。蛮左、蛮戎都是九熊后裔,南蛮中的大氏族。他们的后裔现在自称仡戎、仡索,仆程就是濮左。九熊后裔到崇山后,叫濮人,建立大庸国;后叫苗民,建立驩兜国;再后叫南蛮,建立卵民国、羽民国、凿齿民国、黑齿民国等许多小鬼国,度过夏、商、周三朝,没有遭大的兵祸,发展农耕,繁盛一时。《湘西苗族》一书曰:“从舜开始,三苗中的驩兜部落融合南蛮部落,组成苗蛮集闭,世代子孙,一直在崇山生息繁衍。现在大庸县的仡庸堤,又叫古城堤,就是这一苗蛮集团的文化遗址。”西汉《淮南子?时则篇》:“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南至委火炎风之野,赤帝(即炎帝)、祝融之所司者万二千里。”王大有在《三皇五帝时代》考证说:“祝融遂承榆罔帝号为赤帝,南方之极,自北户孙之外,贯颛顼之国,实与黄帝‘各有天下之半’。”

李书泰话“大庸”不可置疑的文明古国 试论大庸古国的起源与演变

本文原稿来自原著作者李书泰老师本人的原版文章;本文发布作者常小靠系李书泰老师的兴趣读者朋友,由于电脑版本不同可能出现对原文发布时的空格处及标点符号处留有问号,敬请各位读者朋友见谅。

原著作者 李书泰 责编 常小靠  审核 曹明立